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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特币有价值吗？值多少钱？

饿的时候，可以下楼去便利店买泡面，把一张5元纸币交给收银小哥，便能把泡面带走。虽然我自己不生产泡面，但如果想吃，就拿5元纸币获得它。对于作为交易媒介的货币，我们已经习以为常。

如果我问你，货币无非就是一张印有特定图案的纸，为什么值钱？

相信大多数人的答案是：国家发行的，靠得住。这么说通常是没问题的。

但国家也有靠不住的时候。比如，我们在民国时期就有非常严重的通货膨胀，没有人愿意持有货币，大家选择囤积物品。所以国家发行的，不一定就靠得住。当国家靠不住的时候，就人们就认为货币不值钱。

但，有没有国家靠得住，但人们依然觉得货币不值钱的时候？

有的。事实上，刚发行纸币的那些年，发行国都大帝国，即使如此，他们的老百姓也不相信纸币，他们觉得就是一张印有特定图案的纸。于是就有了金本位制度。金本位，就是纸币和黄金可以互换，以国家的黄金储备量为本位基础，支持纸币的发行。

那时，国家会对人民说：请你们使用纸币 - 不必担心，如果哪天你怕纸币毫无价值，就能随时兑换成黄金。这样就增强了人民对纸币的信心，而既然纸币比起金银便利许多，就没有不用的道理。

金本位的历史，在经济学上有丰富意义，但我说这个历史，主要是要告诉大家，并不是国家发行的货币就“值钱”。国家刚刚发行纸币的时候，并没什么人接受，因为没人觉得纸币值钱，它就是一张纸。而只有当纸币和有价值的东西-比如黄金-挂钩时，它才值钱。

后来，因为各种复杂原因，金本位取消了，政府可以自由发钞。如今纸币和黄金已经毫无关联，那么为什么纸币依然值钱？

答案既简单，又复杂 - 因为人们觉得纸币值钱，它就值钱了。所以，现代货币的本质不是黄金等价物，而是一种社会共识 - 它的价值根源于人们的普遍信念。只要我们所有人觉得纸币值钱，即使它的本质就是一张价格几分钱的纸，它就真的值钱。换句话说，货币的价值，本质是一个人人都相信的故事。

这一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，但事实上，人类社会大规模协作的根基，就是以各样的社会共识为基础，而货币是一个典型。细想日常，会发现更多。比如，各种确权证书，就是社会共识。以房产证为例，它无非是一张纸，而我拿着这纸，其他人就确信我拥有上面写着的那套房子 - 银行给我贷款，姑娘和我结婚。他们不必亲眼看到我拿着钥匙打开家门。

比如电子交易就是一种社会共识 - 现在根本不需要纸币，只要我银行账户的数字减少，你的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增加，咱就能完成一笔真实交易。

人类之所以能有如此高度的文明，大家坐在办公室里敲键盘，世界便能繁荣发展，就是基于这些复杂微妙的社会共识，它们如故事一般，把真实世界的特定性质概念化、文字化，让人们在电脑上处理，实现与真实世界的便捷交互。事实上，人类这一物种之所以繁荣，不是因为智力、不是因为“能用工具进行创造性劳动”，而是因为社会共识、因为一群人能相信同一个故事进而能大规模协作。 - 这是人类学家的发现。

如果人类只能和大多数动物一样，撑死只能以几十几百的单位协作，是不可能战胜大型哺乳动物的，再聪明也无法积累共同知识，拥有今天的力量。

毫不夸张地说，人类社会的一大根基，就是社会共识。而现代货币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故事 - 其本身毫无价值，但所有人觉得有，便有了。

但社会共识是一把双刃剑，它能创造繁荣，也能带来毁灭。事实上人类社会之所以有经济周期，就是因为社会共识会酝酿泡沫，当共识与实际相差太远，大泡沫破灭，便带来危机。对此，从古到今有无数故事。最近，房子、互联网，不就是这类故事吗？

理解社会共识，理解我们如何基于故事构建了现代社会，是理解人类文明的关键。看到这里，回到文初的问题，比特币到底值钱吗？值多少钱？